太湖石

太湖石

■王大濛

古人说：上好的太湖供石是从太湖边的水深处采集上来的。水深处？文人们好像不带水的性格的东西是不玩的。寿山石中的“田黄”本在山岩上，风吹地动滚落到稻田里、水泽边，经过多少年水的滋润，最终“叶腊化”而成。清代文人毛奇龄把它形容成如赵飞燕的肌肤。有朋友说，上好的田黄若林青霞的肤色；人终会老，到时候肌肤如腊肉，而“田黄”却越把玩越美丽，这是美人的悲哀。

端石中的极品“大西洞”砚石，出在西江之下。从山脚边挖约200米深，才能取到文人们最心爱的“宝贝”，由于多少万年水的呵护，端石才滋养出蕉叶白、火捺、青花、鱼脑冻、天青那样的石品。大西洞中的青花、鱼脑冻能达到触之即化的感觉，这是西江的伟大。所谓端石之美，不是坚硬的岩石之美，而是古人所说的“求其娇嫩也”。

文人赏石如梦若痴，米芾拜石，东坡玩砚……倪云林画太湖石，有人说仿佛是用洗洁精刷洗过的，笔下简古而幽远。前人谓：石令人远，云林画太湖中的坡石也颇具远意，而且是那么洁净，这是人格在石头上的投射，或者说石头给予文人人格美的理想。

在一张明式的小条案上摆上一尊老供石，那是一个梦，供上一件东山太湖水深处的老太湖石，这是我的理想。

去年年末，老城外“地皮行里”得到一块水坑的老太湖石，灰白色，过桥形，具有风化度，苍灰悠悠，令我想起一句古诗——“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把我的思绪带入一种莫名的幽静之中。

我把太湖石供在明式的小条案上，内心的那份宁静与欢喜，难以言语，朝夕相看如对好友。

“石不能言最可人”。其实，石头是会说话的。

常人道：供石中灵璧石、英石为上品，太湖石略次之，在我看来，太湖石的色、质、形都具上乘。色：就如不同人种的肤色，黑、黄、棕、白各得其美，而太湖石的灰白比起众石多了一份雅致与清华。质：灵璧石、英石讲求金属之声，而太湖石之质柔中寓刚，因此，它的声响是一种具有弹性的铿锵之声。形：赫赫有名的苏州园林太湖石“冠云峰”，用古人评石漏、透、皱、瘦的标准是最恰当的了。

上品的太湖石虽来自洞庭东山太湖底下，可是它的风韵却是来自天上。要不然为什么古人把它取名为“冠云”呢？

清邓石如款“水月禅心”太湖石

清王鉴款“玉玲珑”太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