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背后的“诗意人生”

2017/11/22       来源:书法报       责任编辑:李依默       作者名称:袁文长;

“金戈铁马”背后的“诗意人生”

——刘铭传与书法

■袁文长

刘铭传战太平剿捻军,能征善战,智勇双全,当时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戎马之中,刘铭传不仅好文诗,而且善挥毫,书写水平可谓上乘。只是当时有一班酸腐文人轻而视之。相传刘铭传赴台前夕,李鸿章为之饯行,席间有人提议美酒佳肴应有诗唱和,并请刘帅开笔。刘铭传提笔挥毫,一气呵成:“幼习干戈未习词,诸公何必命留题。琼林宴上君先到,塞外风光我独知。剪发结缰牵战马,拆衣抽线补征旗。貔貅十万临城下,请问先生可有诗?”落款“合肥刘铭传”。不仅情境动人,而且行笔稳健沉雄,墨色中透出豪气。刘铭传素有“儒将”和“马背诗人”之称,曾国藩曾誉之为“魁杰之才”“神采飞扬”,这其中不仅是评刘铭传的诗,其实也包含对刘铭传书法的褒奖。

合肥画家李春染的夫人刘英是刘铭传嫡传后人,她知我喜欢书法,便送我一张虢季子白盘的拓片,并戏言:“你的待遇和帝师翁同龢等同。”她说,当年刘铭传进京送给翁同龢的礼物即是一些拓片。刘铭传作为台湾首任巡抚,抗法保台,建设台湾,名垂青史,家喻户晓,其实刘铭传发现虢季子白盘、护盘、藏盘以及刘氏后人献盘这一系列举措对于考古、书法的意义,并不亚于其在政治和军事上的贡献。

1864年春夏之交,作为总兵的刘铭传亲临常州城下,带伤作战,终克太平军并进驻陈坤书的护王府。夜读时听到窗外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挑灯察看,发现一马槽,不仅古朴,且器形宏大,第二天洗净污物后,发现其佩饰、花纹和文字十分奇特,便知绝非寻常之物。经了解,这是一件西周时期青铜器遗物,道光年间出土于“陕西凤翔府宝鸡县之虢川司”,为时任郿县知县、常州人徐燮所获。太平战乱间,太平军缴获后不知其宝而用作马槽。刘铭传得到后便运至家乡,并建盘亭护之。虢季子白盘造型奇伟,长方形,直口,腹壁斜下内收,微鼓,四壁各置一对兽首衔环耳,有曲纹,底部有铭文111个字。其史料、文学和书法价值均为国宝级。特别是铭文,是西周金文中的绝品。

每逢重大节日,刘铭传便邀请文人高士,辨识文字、精心传拓,传递文脉书道。1882年,刘铭传远赴上海拜见吴昌硕,便以虢季子白盘拓本作为见面礼相赠。吴昌硕如获至宝,悉心加以研究,在其《题虢季子白盘拓本》一文中写道:“其行款结构与《石鼓》相表里,余最为心爱。晨夕展玩,寝食几废。”为此,吴昌硕为刘铭传治印四枚,分别为白文“臣铭传印”,朱文“省三父”“大潜山主”和“文采风流”。新中国成立之初,刘氏后人将此盘捐献给国家时,郭沫若手书诗赞曰:“虢盘献公家,归诸天下有。独乐而众乐,宝传永不朽。”由此可见,刘铭传对中国书法弘扬和传承的巨大贡献。

其实刘铭传也是一位书法实践者。刘铭传虽家贫,自幼在族侄刘盛藻私塾读书五六年时间,虽心喜兵法,但书写的基本训练在当时是少不了的。况且有史记载,刘盛藻一生清正廉洁,仅爱好书画赏玩,其独到的鉴赏能力自然影响到刘铭传。刘铭传征战为官之际,间隔回乡疗伤,以书为伴,与文人唱和,少不了握管临帖、铺纸泼墨,特别是最后辞官13年闲居故里,悉心弄文,自编《刘壮肃公奏议》《盘亭小录》和《大潜山房诗钞》三部著作,近百万字文墨全是毛锥实录。

初夏的一天,我和合肥刘铭传文化研究促进会的几位朋友一起走进坐落在大潜山下的刘铭传故居。修葺一新的刘铭传故居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与青山相对,晚清风格的建筑群与田园农舍相接,自然、古朴、清新。盘桓其间,目睹刘铭传三幅手书书法作品,格外提神朗目。一幅为“中流一柱”横匾,楷书,为巢湖中庙题写,笔力雄健,大气磅礴,不失颜书风范。第二幅为“圣代即今多雨露,贤声此去有光辉”对联,行书,用笔稳健而又不失洒脱,节奏中透出灵气。第三幅为刘铭传《续修庐州府志序》横匾,行书,隽秀文气,笔墨精到,流畅恣肆,如行云流水。窥一斑而见全豹,仅三幅书法作品,我们即可以认定,刘铭传所以成为一代枭雄、民族功臣,其文化品格和人文精神是其最坚实的铺垫。

我们在故居盘亭小坐休憩时忽然想到,刘铭传如不遇太平之乱,功居保台之首,也可能因书法挤进晚清书家队列。当然,我们更想看到的,还是刘铭传用自己的文化精神,在军事、政治层面书写着、实践着,永佑民族、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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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书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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